“左三圈，右三圈，脖子扭扭，屁股扭扭”—— 这段旋律响起时，多数人脑海里会浮现一个扎双马尾、穿蓬蓬裙的甜美身影。谁也想不到，这个曾被贴上 “儿歌天后” 标签的范晓萱，骨子里藏着一股不被驯服的劲儿。她为挣脱标签付出过代价，甚至走到过生命边缘，如今 48 岁的她，终于在舞台上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

音乐节上的 “逆龄者”：灰色马尾与红色发带近期一场音乐节的现场视频里，舞台中央的歌手让不少观众恍惚了几秒。灰蓝色的马尾高高束起，发尾挑染成银白，额前别着一条正红色发带，随着身体摆动轻轻晃动。48 岁的范晓萱穿着宽松的春红色上衣，下身是条浅粉色阔腿裤，外面松松披着件黑色披风，袖子随着动作滑落肩头，露出胳膊上若隐若现的纹身。她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分明，唱到高潮时会微微仰头，声音里带着未经打磨的颗粒感，和当年唱《健康歌》时的清亮判若两人。一首唱罢，她喘着气笑了笑，说接下来要唱一首特别的歌：“这首歌的词作者，我想带她一起享受这个舞台。” 台下有人喊出 “大 S” 的名字，她点点头，眼里闪过一丝温柔。大 S 离世时，范晓萱曾在社交平台写下：“去过你向往的逍遥日子吧！咱们后会有期！” 简单一句话，藏着二十多年的情谊。如今在舞台上唱起对方写的词，她的声音稳了稳，像是在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。粉丝在台下举着手机，镜头里的她蹦跳着，披风被风吹起一角，活力得不像快五十岁的人。

被 “安排” 的童年：从酒吧驻唱到春晚舞� 年的台北，17 岁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范晓萱，脸上还带着少女的茫然。她的父亲那时也才 19 岁，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没弄懂 “父母” 的含义，这段婚姻就走到了尽头。不到两岁的范晓萱跟着母亲生活，母亲曾是个没闯出名气的歌手，便把所有未竟的音乐梦，都系在了女儿身上。三岁的范晓萱还没坐稳钢琴凳，就被母亲按在琴前练音阶，小手够不着八度，就用指尖一点点挪；五岁学笛子，吹得脸红脖子粗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母亲也只是说 “再练十分钟”；九岁那年，她被带到灯红酒绿的酒吧，母亲站在台下，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攥紧话筒，唱那些不属于她年龄的情歌，“练胆量” 是那时听得最多的话。

别的孩子在巷口跳皮筋、玩弹珠时，她的童年是琴键上的黑白、笛孔里的气息、酒吧里的喧嚣。她后来坦言，那时对音乐谈不上热爱，更像是完成任务。但天赋藏不住，12 岁那年，她趴在书桌上写了第一首曲子，旋律里带着超越年龄的细腻；14 岁被星探发现时，她正在琴行练琴，指尖划过琴键的样子，让对方觉得 “这孩子眼里有光”。17 岁，她和张学友合作电影《非常侦探》，青涩却灵动的表演让她入围金像奖最佳新人；21 岁那年的春晚，她站在解晓东身边，唱着《健康歌》带领全国小朋友做健身操。电视里的她扎着双马尾，裙摆上缀着亮片，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，一夜之间成了 “全民姐姐”。公司顺势把她打造成 “小魔女”，《我爱洗澡》《稍息立正站好》等儿歌接连推出，磁带销量动辄几十万张，她成了家长口中 “别人家的孩子”，却也成了被标签困住的木偶。

撕碎标签的代价：从甜妹到 “不良少女”范晓萱的抽屉里，曾堆着一沓被撕碎的专辑照片。那些印着她笑脸的海报、歌词本，被她趁没人时揉成一团，又不甘心地展开，最后还是剪成碎片。她讨厌镜头前刻意的甜美，觉得 “像戴着面具跳舞”，但合约在身，只能一遍遍对着镜子练习 “可爱的表情”。2000 年的一天，她走进理发店，让理发师把及腰长发剃成寸头。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光洁的额头，眉眼间突然有了锋芒。紧接着，她打了舌钉，穿了脐环，胳膊上开始出现纹身 —— 一朵玫瑰缠绕着荆棘，从手腕蔓延到小臂。这副模样出现在公众面前时，舆论炸了锅。“儿歌天后堕落了”“学坏了” 的评论铺天盖地，家长们把她的磁带扔进垃圾桶，觉得 “会教坏孩子”。音乐风格的转变更彻底。她组建乐队，唱摇滚、玩爵士，歌词里不再是 “洗澡歌” 的轻快，而是 “孤独”“自由”“挣扎”。新专辑销量从几十万暴跌到三万，公司几次谈话无果后，解约成了必然。那段时间，她的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：演出取消，朋友疏远，走到街上会被人指指点点。抑郁症悄悄缠上了她，整夜整夜盯着天花板，体重掉到 39 公斤，手腕细得能看清血管。她害怕天亮，害怕手机铃声，甚至拿起吉他都觉得无力。

最严重的那天，她站在 23 楼的天台上，风灌进单薄的衣服里。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是男友周俊伟。他冲过来把她抱在怀里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：“有我在，咱们回家。” 这个同样是歌手的男孩，推掉了所有工作，陪着她住院、吃药、散步，在她半夜惊醒时，会轻轻哼她写的歌。可当她慢慢好转后，却轻声说了分手：“我这样的人，配不上你。”为爱摘除子宫？她的选择与自由离开周俊伟后，范晓萱在一场地下音乐节上认识了 Allen。这个留着络腮胡、胳膊上满是纹身的吉他手，看起来和她一样 “叛逆”，却能在她弹错和弦时，安静地等她调整，说 “慢慢来”。他们聊音乐到天亮，发现彼此都不想结婚，也不想要孩子。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，范晓萱做了一个让外界哗然的决定 —— 摘除子宫。“不是为了谁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 她后来在采访中轻描淡写，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。那时的舆论再次沸腾，有人骂她 “疯了”“为了男人不爱惜自己”，但她从未辩解。在她看来，身体是自己的，选择什么样的生活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。

这些年，她和 Allen 的乐队在小众舞台上演出，专辑销量不算高，却总有一群固定的听众。她不再刻意遮掩纹身，也不再回避过去的 “儿歌时代”，甚至会在演唱会上偶尔唱几句《健康歌》，只是调子变得慵懒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。音乐节的灯光暗了下来，范晓萱弯腰鞠躬，红色发带滑落额前。台下的欢呼里，有人喊 “晓萱，我们等你好久了”。她直起身，把发带重新别好，转身走向后台，披风的下摆扫过舞台边缘，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的鸟，朝着自己的天空飞去。